城市更新是改善人居环境、建设美丽城市的重要举措。《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全面推进美丽中国建设的意见》在“建设美丽城市”要求下提出“实施城市更新行动”。老旧小区适老化改造是城市更新行动中的一个重要方面，全国住房城乡建设工作会议提出，要“建设一批完整社区，补齐一老一幼等设施短板”。为此，本期“美丽城市·北京沙龙”特邀业界专家聚焦老旧小区适老化改造，为实施城市更新行动中如何更好地将“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落到实处建言献策，为美丽城市高质量发展提供智库支持。

　　□　卫大可

　　•　卫大可

　　哈尔滨工业大学建筑与设计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国家一级注册建筑师，英国谢菲尔德大学访问学者。长期从事无障碍与适老健康环境、建筑设计标准化、既有建筑改造等方向的教学、科研与设计工作。

　　老旧小区适老化改造和无障碍环境建设是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创建安全、舒适、人人共享、和谐发展的全龄宜居生活环境的重要举措。“十四五”期间，我国将基本完成2000年年底前建成的21.9万个城镇老旧小区改造目标。其中，群众诉求集中的既有住宅加装电梯、住宅楼出入口和小区人行道路无障碍改造等，成为老旧小区公共区域适老化改造的重点内容。

　　老旧小区改造的规模不断扩大、程度日益加深，但改造后的无障碍环境仍有一定程度缺陷。

　　无障碍通行存在卡点、断点，如加装电梯多与楼梯间半层平台对接，未能实现无障碍入户。无障碍设施建设不规范，如轮椅坡道超长或坡度过大，住宅楼出入口台阶和坡道缺少扶手。个别无障碍设施使用绩效低，如盲道几乎无人使用。整体无障碍环境包容性不足，对行动障碍以外的人群关注较少等等。

　　由于受到既有环境条件以及资金投入等方面的制约，老旧小区仅依赖加建和改造无障碍设施已无法满足老年人及其他障碍人群多样化、精细化的无障碍需求。

　　扩展内涵弥补无障碍设施建设缺陷

　　解决上述问题，有必要对无障碍环境的理论与实践做进一步探索。研究表明，人在环境中的行动能力等于人自身能力、器具辅助能力以及服务辅助能力三者之和。因此，无障碍环境建设应不仅限于无障碍设施的加建和改造。

　　当现有无障碍设施不能完全满足使用者需求时，扩展传统无障碍环境内涵，引入无障碍辅具和无障碍服务，定向补偿人的各种行为能力不足，是弥补无障碍设施建设缺陷、最大程度发挥既有无障碍设施功能的有效手段。

　　通常，无障碍设施包括无障碍通行设施、无障碍服务设施和无障碍信息交流设施。居住区内以轮椅坡道、盲道、无障碍通道、扶手、缘石坡道等无障碍通行设施最为常见，旨在为老年人及其他障碍人群自主安全地通行、出入住宅、参与社区生活提供便利。

　　无障碍辅具包括移动类辅助器具、生活类辅助器具、信息类辅助器具、训练类辅助器具等，以拐杖、轮椅、有声读物、助听器最为常见。伴随着当代科技进步，无障碍辅具的智能化发展方兴未艾。

　　无障碍服务主要包括社区人工服务与网络智能服务，如社区上门助医服务、手语实时在线翻译服务，为老年人及其他障碍人群日常出行、就医就餐、交流交往等方面提供帮助，加强社区养老服务保障，提升社区无障碍服务水平。

　　多维协同提升无障碍环境整体性能

　　以老旧小区适老化改造为契机，构建包含无障碍设施、无障碍辅具和无障碍服务的多维度无障碍环境系统，让无障碍环境从过去分散的、孤立的、以设施单一维度为主的建设模式，发展成为整体的、全局的、多维度系统要素协同作用的建设模式。该模式有助于弥补无障碍设施的局限与不足，针对性地满足不同老年人及其他障碍人群的专门无障碍需求，解决既有无障碍设施的环境支持能力与使用者需求不匹配的问题，通过系统协同作用实现无障碍环境整体性能的大幅度提升。

　　以解决视觉障碍老年人出行问题为例，既有的盲道设施由于破损、被占用或不连贯，以及与视障者行为匹配度低等原因，虽经长期大量建设却几乎无人使用。基于无障碍设施、无障碍辅具和无障碍服务的多维协同理念，可以事先将出行目的地信息导入专门开发的适老化电子导航软件，视障老年人能够提前获取规划好的无障碍通行路线，利用手机、智能手环以及AR眼镜等增强现实技术可穿戴装备，辅助实现实时方向识别并做出提示，避开道路存在高差或交通状况复杂路段，选择无障碍电梯、无障碍通道、缘石坡道等无障碍通行设施，还可以进一步借助在线人工服务或社区志愿者陪同等方式解决出行中遇到的问题。

　　通过无障碍设施、无障碍辅具和无障碍服务三者协同作用，可以提供系统性且精细化的无障碍环境支持，确保有不同无障碍需求的人均能实现安全、便利出行。

　　以人为本营造全龄共享无障碍环境

　　无障碍环境建设的受益人群十分广泛，不仅包括老年人，也包括其他年龄段的障碍人群。在居住区中，营造全龄共享的无障碍环境，最大可能满足老年人、残疾人、儿童等弱势群体乃至全体居民的无障碍需求，是平等、充分、便捷地参与和融入小区生活的环境保障。全龄共享理念将无障碍环境的服务对象扩展至每个小区居民，以不同类型居民的无障碍需求作为设计的出发点，推动建设多元包容的居住环境。

　　营造全龄共享的无障碍环境，从老年人的需求出发，应统筹开展老年人服务设施建设，发展老年人无障碍公共服务，形成设施齐备、功能完善、信息通畅、体验舒适的无障碍环境系统；从儿童的需求出发，应建设儿童活动场所设施，满足儿童的交往、活动和娱乐需求，对小区公共空间和配套设施进行适儿化改造。

　　全龄友好型环境建设还需要科技创新的引领和推动，除广泛应用通用性设计和包容性设计技术外，还应提倡科技赋能，大力发展区块链、云计算、大数据、物联网等新一代信息技术，全方位建设智慧化无障碍居住环境，从而做到老有颐养、幼有善育。

　　依托老旧小区适老化改造和无障碍环境建设，让居住环境有“爱”无“碍”，不仅是包括老年人在内的全体居民平等参与社会生活的有力保障，也是社会文明和城市温度的重要体现。建议在老旧小区构建无障碍设施、无障碍辅具和无障碍服务多维协同的无障碍环境系统，尤其是在全体居民共同使用的公共区域，因地制宜建设通用无障碍设施，结合与个人适配的无障碍辅具以及无障碍服务，实现对老年人以及其他障碍人群多样化、精细化的无障碍环境支持，营造人人安居宜居乐居的居住环境。

　　此外，对多维协同无障碍环境系统思想的实践应用，可以从老旧小区改造推广到新建居住区乃至全部城市建筑与市政工程的无障碍环境建设，在更广阔的领域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